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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欣风雪雨】破题（ch4）

——她们从盛大的宴席中逃离。

7

2019年的跨年是一起度过的，工作人员端上了一盘又一盘的饺子，女孩子们实在是太多了，平日里也很难有这种体验，如果没有这场比赛的话，或许虞书欣的跨年也会搞个嗨爬，邀请几个好友在自家的大别墅里倒计时，孔雪儿的话大概会回老家，利用仅有的几天假期陪陪父母，在一张餐桌上吃年夜饭，再和家人们报喜不报忧的谈谈工作，把好的那一面都展现出来，坏的那些东西咬咬牙全咽下去。或许焦急的父母们在餐桌上还会暗示性的催婚，这是那个年代的大人们都必不可少的任务，孔雪儿自不愿多谈自己的私生活，毕竟无论再过多久，她在家人们的眼中还是那副不知事的孩子模样。

如果没有这个选秀，没有这场疫情，她们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相干的两种人，不相交的平行线再走多久也不会有交点，可现在又被上帝开了个无聊的玩笑，骤然间的糅杂在了一起，成了团找不到线头的乱麻。

后来很久之后，孔雪儿也会感慨，那时她正在修剪虞书欣养的盆景，虞书欣本人就在一旁扫地拖地，她似乎是爱上了打扫卫生，赶走了佣人非说要自立自强。

毕竟是和孔雪儿两个人的屋子，虞书欣会有不想他人假手的小心思也不足为奇。

她歪着头听孔雪儿在那感慨，细心修剪枝丫的女人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有多美丽，漂亮的女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蹙眉：“我只是觉得，能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，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。”

她这人总这样，向来是把日子过得小心翼翼，但凡是得到了这么一丁点的幸福，反倒总会生出些随时会失去的后怕来，彼时她正是才与虞书欣同居，两人一人负责一半的地盘开始装饰，说着虞书欣这人不聪明呢，但是她在该敏感的时候又从不会迟钝，敏锐地感受到了孔雪儿的不安，干脆放下手上的扫帚一把就将瘦弱的女孩子抱住。

“等下，你还没洗手！”

“没事啦，反正你也不太爱干净。”

虞书欣说话还是那么的欠打，一下子就打乱了孔雪儿的节奏，这下子悲秋伤古的氛围也全没了，颇为无奈地回抱住小女友说你想干嘛啦你。

“不干嘛。”

虞书欣摇摇头，甩起的头发丝蹭到了孔雪儿的鼻尖，痒痒的，然后两人又都快乐的笑了出来。

算了，现在开心还不够吗？其余的事，管他呢。

8

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，孔雪儿终归是和21宿舍的几位舍友熟悉了起来，她在外人面前总谦逊有礼，客客气气地和金吉雅打了招呼，被虞书欣搂着胳膊参观新宿舍，还与本来就熟悉的赵小棠弯眼笑了一下。她的表面礼仪总做得滴水不漏，但后来阴差阳错，21宿舍在经历了很多事后真成了好朋友后，赵小棠和孔雪儿谈心，说你这个人啊，我第一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。看起来就假假的，嗯怎么说好呢？就是笑里藏刀。

虞书欣反倒是先急了，她冲到赵小棠面前帮孔雪儿辩护：“你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，你最多只能说她出场像个贵妇，装什么装的那种。”

21宿舍都快乐的笑了出来，除了日常被攻击靶子孔雪儿。

“但是后来仔细接触了之后呢？”赵小棠拧着眉头想了想，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把话给说完，就让孔雪儿得意一会儿算了。

后来仔细接触过之后，又觉得你这个人其实也挺不错。

挺不错的，不如孔雪儿努力展示出来的那般完美，有优点更有很多缺点，但是真的蛮不错的。

赵小棠夸的不是那个大众眼里的“孔雪儿”，而是孔雪儿本身。

“哎算了，不说这么肉麻的话了！”

被自己恶心到的赵小棠从乱糟糟的垫子下掏出一副牌：“来，打牌，谁输了谁今天扫地。”

这是赌上女孩子们一切的赌注，单是看看三天没收拾的衣柜，连孔雪儿都把她生活中不争不抢云淡风轻的人设一脚踹到了旁边。

让人设见鬼去吧，她甩出了手上最后几张牌：“王炸！”

因为都嘻嘻哈哈地笑作了一团了，所以孔雪儿才不会从女孩子们的笑声中分辨出，源自于自己的那份快笑声又是多么的放肆与开心。

9

饭后是看春晚的时间，难能可贵的经历，这个年纪的小偶像们惯来都不太爱看春晚，之前的年假多是借着难得的假期，吆五喝六的约朋友玩过夜生活又或者是刷手机，现在都被关进了厂里，外面是肆虐的疫情，长隆倒成了偏隅一方的安全区，剑拔弩张的紧张在这节日里的氛围中也消失不见了，大家都懒洋洋的，坐在那张大大的餐桌上，有的女孩子的公司还贴心的送来新年贺礼，大家互相拿着送，节目组搬来了大电视一起看春晚，女孩子们大多又是圈里人，比旁的人看节目多了份乐趣，聚在一起八卦，电视上每出来一个明星，总有谁会举手说这个谁谁谁我的朋友认识啊，然后就开始一起嗑瓜子听八卦，有放到什么好听的曲子，唱歌好听的小偶像们还会跟着唱，一时间嗑瓜子的聊天的其乐融融，一晚上过去都姐姐妹妹的相称了起来，对上脾气了的，就约着就算日后出了厂，也要一起逛街买衣服做头发当姐妹。

女孩子的友谊与仇怨总也都来得一般容易。

孔雪儿就是在这时候看见的虞书欣，21宿舍自然是被安排坐在一起，喝了点果汁的金吉雅不知怎么的就在那唱起了RAP：“金吉雅 is back！”

赵小棠就跟着疯：“赵小棠 is back！”

而平日里最是人来疯的虞书欣此刻却像是霜打的茄子，一言不发地坐那垂着脑袋。

孔雪儿看着虞书欣坐了会儿，又一个人走了出去，她本也不太适应这么热闹的场面，总觉得这份其乐融融的温暖既让她出于本能的向往，更多的又是不安的不适应，便鬼使神差地跟着虞书欣出了大厅。

大家玩的太嗨了，也没人在意这场聚会中途离席了两个，直到跟着虞书欣走到了宿舍门口，看着虞书欣一个人走进了21宿舍，孔雪儿心里的那点不安分还在放大。

她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，僵立在了远处，手握着门把手难进难退，退一步是那个热闹到疏离的大厅，进一脚是虞书欣，她犹豫在那，被温暖与喧嚣熏染久了的大脑，此时此刻又无论如何也提不起什么用来思索的劲儿，好歹是大过年的，孔雪儿也想放松下自己，她回来或许只是想从包里拿出手机给父母发个新年快乐，马上就要十二点，她想赶着跨年送出祝福，然而房间里很快地传出了虞书欣低低的啜泣声，又让孔雪儿鲜明的感受到了自己被摆上了两难的境地。

她本该走的，不该让自己与虞书欣这个麻烦牵扯太多，但思绪不知怎么飘着，又回忆起了那天虞书欣梗着脖子在那与导演组吵架的模样，后来那两个背后嚼舌根的女生还是私下和孔雪儿道了歉，可能是真的被虞书欣说惭愧了，也可能只是怕了虞书欣这个浑不吝儿的人，孔雪儿这才迟一步地知道了虞书欣是为什么在哪吵架，虞书欣也没和她说过，或许觉得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，但孔雪儿总又觉得欠了她一次。

大概就真的是命里的克星吧。

孔雪儿叹了口气，拧开了21宿舍的门。

10

虞书欣确实是在哭，她还算是个哭包，娇生惯养的，不开心的时候泪珠子当场就能滚下来，这次反倒是不知怎么回事，还挺识相，知道不破坏大家快乐气氛的躲了起来。

孔雪儿看她那副模样就开始不停的叹气，

你要她怎么说才好，虞书欣怎么连哭起来都作作的。

她从茶几上抽了两张餐巾纸，孔雪儿也没怎么哄过女孩子，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有些手足无措，刚想把纸巾往虞书欣脸上怼，就看到小公主把脸撇到了右边：“这个不行的不行的~会把我的脸擦破的，我包里那个日本进口的比较细。”

好的，孔雪儿现在想立刻把纸巾丢了再把虞书欣打一顿，她是中了什么蛊才想在大过年的时候看看虞书欣又在犯什么病。

但她终归什么也没做，整个人近乎于自暴自弃地服从了小公主的一切命令，灯也没人开，两个人就在一片黑的屋子里一个负责哭，一个负责无声地擦。

就这么过了会儿，小公主哭累了，又闹了新的脾气：“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？”

“……我问什么？”

“问我为什么哭啊？？？”

“……那你为什么哭啊？”

“呜呜呜雪儿，我想我妈了呜呜呜。”

虞书欣还没有过这么久没怎么联系父母的经历呢，连打个电话回去都要偷偷摸摸的，说不了几句就被工作人员没收手机，现在大过年的也还没收到来自父母的大红包和礼物，她一下子悲从中来，找到了继续哭的动力，又开始咧开嘴准备嚎啕大哭。

孔雪儿也急了，天知道虞书欣哭起来的嗓门宛如魔音贯耳，孔雪儿手忙脚乱，又总不能直接捂住虞书欣的嘴不让她哭，实在是没见过这种大场面，一贯精明的大脑也停下了运作，过了好久才灵光一闪，脑海里浮现出之前查虞书欣的资料时隐约记着的印象：“其实我也有个秘密一直没和你说。”

神神秘秘的。

虞书欣被吸引了注意力，马上停止了抽噎望着孔雪儿。

“其实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。”

“真的假的？我的粉丝id我都知道，要不你报个id？”

孔雪儿噎住了。

她一口气差点没梗上来，在心里深呼吸了一口才继续说：“我们不能用大号追星你忘了吗，但是我连你演过什么话剧都知道。”

她说了个蛮小众的话剧名，还说了虞书欣在里面演了什么角色。

虞书欣立刻就信了，真是太好骗了。

“真的真的，你真的是我的粉丝啊？！”

但是那份突然而起的快乐满满当当地装在虞书欣的眼里，像是清晨的朝阳，比孔雪儿所想像的还要多的多。

她一下子又把那句【开玩笑的】咽了回去，在虞书欣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长隆外大钟的分针终于指向了最上端，十二声的钟响预示着新年，新的一年，无论是好的是坏的也是新的一年。

没了传统的烟火，门外女孩子们倒计时成功后的欢呼声替代了礼炮，嘈杂的背景音里，隐约能听到虞书欣与她说：“孔雪儿，新年快乐。”

那就也祝你新年快乐吧，虞书欣。

TBC